我问阿满什么时辰了。

才记起自己没了眼睛和舌头。

一月前,我随侯家人从苦寒的边塞回到京城,姐姐穿着织锦柔裙亲自迎接我。

她盈盈垂泪,握着我的手:「江篱苦了你代替我陪在世子爷身边三年,你瘦了,掌心都是茧子。」

「世子爷待你好不好?」

我喝着姐姐倒的接风酒,醉意涌上耳尖,细如蚊蝇地说:「他待我极好,陪在世子爷身边,是我心甘情愿的……」

「他带我看过戈壁上最亮的星子,带我策马追过野骆驼,还在绿洲河边偷偷吻过我。」

说到这些我彻底醉了,没注意到姐姐阴冷的面色,暗暗掐紧的手指。

姐姐追问:「你和世子爷圆过房没有?」

我面颊滚烫,因为温朝颜是我亲姐姐,我没有想隐瞒她,便说:「……我与侯钺已经同房,他担心我承受不住,都克制着,温柔极了,把我当成珍宝一样。」

「这次回京城,就是为了操办我和他的婚事。」

姐姐豁然站起身,面容狰狞:「……你明知道世子爷是我喜欢的人,他喜欢的人也是我,我们才是两情相悦!你不过是代替我陪在他身边,怎能乘虚而入,抢了我的位置!」

我震惊望着姐姐,想要说话已发不出声音,整个人晕倒在案几前。

蒙眬间,我记得温朝颜冰冷的手指捏住我下巴。

「你这双眼睛最肖似我,才会迷惑了世子爷,让他弄错。」

眼眶剧烈刺痛,我哭着求她住手。

姐姐像是发了疯,着了魔。

不仅没有停下,还剜去了我的舌头,让我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。

「妹妹你该感谢我,谢我让你去了世子爷身边,让你得到他三年。可是他知道你真实身份吗?世子爷真正想娶的人是我!」

「这是你贪心,鸠占鹊巢的下场!」

难以忍受的剧痛,几乎令我昏厥。

迷迷糊糊之际,我想起,三年间侯钺一直叫我朝颜,颜儿……

哪怕是情动,最亲昵的时候,他也在我青丝边摩挲,一声声唤我「颜儿」。

三年,他对我的那些好,只是把我当成了温朝颜?

想到这些,心头的苍凉涩意,比落在脸上的刀子更痛,一刀刀尖锐划下,直到血肉模糊。

可是,当初是她求我,跪在我面前,我才答应顶替她,去了荒凉边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