唢呐哀声不绝于耳。

我跪在棺木前,把折叠的元宝一个一个往火盆里放。

火苗蹿起,犹如幽灵起舞。

两个棺椁里,一个是我母亲,一个是我嫂子。

昨日父兄阵亡消息传回京都,母亲、嫂子心急火燎进宫求证。两个时辰后,嫂子被宫人抬回。母亲神色恍惚,她依依不舍地、似有千千言、万万叮嘱地看我一眼,眸中泪意翻滚,毅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。

等我察觉不妙破门进去,她一身红衣上吊自尽。

没有留下只言片语……

一夕之间,我失去父兄,失去母嫂。

蓦然回首,陆家男丁八十人,保家卫国,捍守疆门,皆死在边疆。

出嫁的女眷,更是死的死,疯的疯。

偌大陆家,从人丁兴旺到凋零,不足百年。

我悲痛欲绝,却流不出眼泪来。

我想跟随亲人一道去,又恐陆家灭绝。

我往盆中又丢两个元宝。

火光照亮棺椁一头,亦照亮我的脸。

宫人说嫂子悲恸之下撞柱而亡,母亲遭受不了打击自尽。

来吊唁的人劝我节哀。

我却知道,我的母亲、嫂子绝不是一般女子。

父兄阵亡,尸骸未归,按照她们的性子,定是要我前往边疆,扶灵归京。

她们在宫内遭遇了什么?让嫂子撞柱,母亲只言片语都不曾留下自尽?

这不合常理。

我要检查母亲、嫂子的身体。

此为大不敬。

但我更不愿她们死不瞑目。

我将所有人撵出灵堂,只留下春去,她善口技,最会模仿人声。

我让她放声大哭。

我则去检查母亲、嫂子的身体。

母亲的孝衣是我亲手所穿,身子也是我亲手擦拭。

她身上没有暗伤,骨骼健全,并未中毒。

嫂子……

宫人送回来时,就说皇上口谕,由宫嬷清洗,着孝入殓。

这对官宦人家来说是体面。

但是这一刻,我觉得定有蹊跷。

棺椁中的嫂子面部盖着孝布,我伸手还未触碰到,孝布被风吹起,她眸子凸出,眼珠子瞪得很大,额头碗大的伤口,深可见髓。

「嫂子……」我呐呐低唤,泪水瞬间汹涌。

她似感觉到我的悲伤,腹部交握的手滑落,轻撞在棺木上。

我拿起她的手,发现手腕上瘀青一圈。

另外一只手亦有。

我立即解开她的孝衣,她身上除了尸斑,还有大大小小不一的伤口,牙齿印十分醒目。

两点茱萸更是不复存在。

我抖着手,压下心中滔天愤怒,脱下她的裤子。

下身血肉模糊,无一点好肉。

「……」

我张着嘴,却哭不出声来。

「 *** ,有人来了。」春去提醒我。

「春去。」

我几乎站不稳,手紧紧抠住棺木。

她上前来看,眼睛瞪凸出来,死死住嘴,才没有尖叫出声。

「给嫂子把孝服穿好。」

「是、是。」

我对着棺椁跪下:「啊……」